【生野篇: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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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野篇:前篇
【勻十一】
勻的故事很長,全部講出來,講個半年都說不完。 若還要加上我在幕末的那些事,那只怕會變成老太婆的纏胸布。 等等,初子,別生氣,那只是形容詞,哎喲! 好險沒演變成家暴... 總之呢,有些事情,我就沒提了,之後想起來再作補充。 這邊,我會片片斷斷的描述,我們和小隊會合之後的事情。 離開奈良群山之後,我們抵達京都,將指骨還有那一搓頭髮交給石壁和尚供俸,他和他的式神剛完成了收割後的祈福儀式,正在替農地恢復肥力-呃,你叫我少提那隻蚯蚓... 好吧,不提就不提。 從奈良到堺大概花了兩天,我們抵達的時候是十月三日。 很驚訝的在港邊發現整隻小隊都已經集合了。 原來是新一代的奇兵隊總監南八郎指揮鄉士,和平野國臣、野村合作以及澤軒嘉攜手,要替天誅組報仇。 由於本隊還沒有訓練完成,這次南八郎調動的都是已經身懷絕技的『長耳飛目』組。 所謂長耳飛目就是密探的意思,我們這些忍者般的潛伏者們,才成軍不到一個月,就要面對大規模的作戰。 背景就提點到此。 那天助藏看到我們狼狽地抵達屯所,一邊喝著茶,一邊笑嘻嘻的說: 「歡迎回來啊,你們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出發了呢!」 「先不管那個了,我們需要醫生!」 他先看到與丈,然後才注意到趴在男子背上傷痕累累的勻,只好急的大喊: 「土門 道顯快來報到!」 土門和我一樣是妖怪,是我從漁村的網子裡救出來的風生獸,我想,以前應該有和你提過他了。 道顯一頭霧水的跑來,看到眼前的慘況愣了一下: 「等等,雖然我是蘭醫,可是我學的是牙科啊!」 「好吧,諸隊士們!你們有誰擅長蘭學的,給我站出來!」 喝斥著,助藏還抽空喝了口茶。 可是站出來的,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嗎?」 所有人都趕忙搖頭,面面相覷,還有人看著負責監軍的男孩,大江,不過那孩子也是一臉茫然。 「對嘛,土門,所以你別擔心啦,就算是牙醫,也比大多數的人強啊,這小子就交給你啦!」 「話不是這樣說的吧!長官!」 儘管哀號著,土門還是接下了替勻療傷的工作,雖然我滿腦子擔心,但也束手無策。 此時,與丈把助藏拉到一旁。 「報告班長!」 「等我把茶喝完。」 「我有一件事情相談!」不管仍在喝茶的助藏,與丈單刀直入。 「與丈,你知道不讓我喝完很殘暴嗎?」 「是很重要的事,勻那小子的事。」 「讓我死魚眼的處理這麼重要的事情也沒關係嗎?」 助藏一副我死給你看的模樣。 這個鄉士最大的弱點就是茶癮非常重。 當初問過:『為什麼一向謹慎的你,要選擇京都和堺潛伏。』 而那傢伙的答案是:『因為這樣才有茶喝啊。』還帶著奈良大佛般的笑容。 『長官!』 當時與丈嚇了一跳,而助藏則正色道: 『開玩笑的,這樣才能阻止那些年輕小夥子衝動去送死啦。』 不過認識越深,就越覺得第一句才是真心話。 由於不能阻止他喝茶,所以與丈過了幾分鐘之後才把話都說出來。 他告訴助藏,勻的母親死了,無依無靠,很需要照料,希望能在隊伍裡替他安插一個位置。 助藏也同意了。 「反正呢,之前才剛勸退過一個熱血過頭的小鬼,現在我正好也缺傳令跑腿,就歡迎新人入隊吧!」 【勻十二】
土門判斷勻體溫偏低,需要靜養一天恢復體力,與平山隊長商量之後我們多在堺待了一晚。 當下我們還不知道平山隊長的考量,性子比較急的北村剛毅還因此跳腳。 說什麼這是替天誅組報仇的大好時機,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不成戰力的孩子平白浪費等等。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復仇什麼滋味,北村又為何如此重視。 反正勻和與丈好,大家也都沒事,我就好了。 由於北村太過焦躁不安,平山怕他會生事,天還沒黑就請他出發去堺的町上調購船班,要我跟他換個哨。 本來,剛出過危險任務的我和與丈是該休息的,不過嘛,既然我在那次事件中沒有受傷,體力也還過得去,就乖乖守夜了。 和我同組的,是柴田 犬之助,啊,別搞錯,他是個山民、野人,和大名鼎鼎柴田家沒有關係,只是因為入隊的時候要取苗字,而那姓氏裡面有柴犬的柴,就這樣選啦! 犬之助是一個像豆柴一樣矮小的年輕人,有著莫名奇妙的淺棕色頭髮,嘴唇下方有一條紅色的刺青幾乎和鼻子同寬,一直延伸到胸前,給人一種隨時吐著舌頭喘氣的印象。 那次守夜,除了他告訴我,小一、小二(他養的狗)似乎對勻有些不安之外,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比較大的騷動反而出現在未明,也就是天快亮的時候。 「平、平、平、平山隊長!」 與丈慌慌張張地從屯所的宿屋裡面衝出來。 「大、大、大、大事不好啦!」 「怎樣啦?」一早起來,還沒喝茶的平山用異常慵懶的聲音回應。 「勻、勻、勻、勻,他、他、他...」 「勻他怎麼了?」 我快速的衝過去,在心急之下一把拉住與丈衣領: 「不是你說會好好照顧他的嗎?」 「我,我有照顧他啊!可、可、可是。」 那個大男人一副看到鬼的模樣,結結巴巴的說著: 「勻、勻、勻,她、她、她是女孩子啊!」 「噗哈...」 鬆手,放開他,勉強憋著笑,退後幾步。 沒想到過了幾天,與丈都還沒發現。 「哎呦,別裝純情了,你又不是沒上過寮子。」同樣被吵起來的大情聖藤原沒好氣的說著。 「不、不,不是啦,我拉、拉勻入伍啊,這、這樣,是、是不、不是太對啊?」 「冷靜,與丈一兵。」 此時平山隊長已經拿昨夜的苦茶漱過口,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立刻背誦我軍的招募規章。」 「長官...」 不知道他的意向為何的我想要勸阻,但平山大聲喝斥。 「給我背!」 他一邊盯著與丈,一邊告訴我: 「才藏,如果你那麼閒的話,就給我去燒水泡茶!」 看到勢頭無法阻止,與丈也只好背了: 「來者不拒、去者不追,能人異士、皆入彀中,囚犯盜匪、既往不咎,凡入此隊、皆為將士,同進同出、不分貴賤,與子同裘、復興皇道,休戚與共、榮辱齊擔。」 聽著與丈背誦,平山露出了笑容。 「好啦,現在告訴我,我們奇兵隊隊綱,那一句提到不能收女孩子啦?」 【勻十三】
經過了有驚無險的早晨之後。 隨著天空泛白,氣溫上升,勻的體溫漸漸穩定。 原本蒼白虛弱的女孩,開始有了活力。 嘛,或許該說太過有活力的一點。 「總之,乖乖躺好,別亂動啦!」 「我很好啦!脫臼的是肩膀又不是腳!」 那孩子一有精神就想出來跑跑,或許躺著靜養不符合她的個性吧? 可憐的新藏則被迫在後頭追著,一邊跑一邊嚷嚷: 「好什麼好啊!連繃帶氣色都比你好啦!」 他這句話其實有點道理。 畢竟勻的皮膚蒼白,缺乏血色,有種白瓷般的非人質感,就連本來已經很白的亞麻繃帶,纏在她的身上都顯得有些泛黃,簡而言之,看起來更接近人類皮膚應該要有的顏色。 到最後,是和新藏一樣已婚的一兵衛攔住了她,告訴那孩子: 「我說你啊,身體恢復了是很好,不過,作為一個人類,這樣衣衫不整,可不行喔。」 「哎哎哎!」 由於背後被劃過一刀,穿了很久未經縫補,又被水泡過,勻原本的那套服裝早已衣不蔽體。 一兵衛的大喊提醒了那個孩子,讓她乖乖地躲回診療室去。 然後又形成了另一個問題。 「你出來好不好!北村回來了,都和平山隊長報告完啦!」 「可、可、可是、普通的人類女孩子才、才不會光著背到處跑。」 「唉呦,我的衣服借你可以不可以啊。」 「好啊!」 與丈漏算了一點。 勻那個七、八歲的幼兒體型根本穿不了那傢伙的甚平。 衣服尷尬地從勻的肩膀上滑落,掉在地上,要不是那孩子包了一堆繃帶,這會兒包準走光。 除了北村之外,看到這個景象,其他人都笑了。 「哎哎,小鬼,在彆扭下去,我們會把你丟下喔。」 那傢伙之前才被漁民拒絕,那些船夫怕會出事,說什麼也不願意把我們直接載到印南郡,最遠只肯到加古,生了好一肚子的悶氣,現在正好發洩在勻身上。 「北村,不要遷怒,那孩子這樣確實不妥。」說話的是平山長官。 「但,長官,我們也沒時間替小姑娘弄一套衣服啦。」 「誰說我們需要弄呢?」 喝著茶,平山露出大佛般的笑容: 「我們隊上不是還有個孩子嗎?」 這句話立刻點醒了與丈,微胖的男子迅速地跑了出去: 「喂喂,金、藤原,幫我找一下大江,問問他有沒有多的衣服啊!」 【勻十四】
十月四日 大江? 是的,我們隊上有兩個武士階層出身的人,其一是隊長平山,另外一個就是年僅十多歲,來自選鋒隊的大江。 選鋒隊是和奇兵隊相對應,由武士組成,接受西式訓練的正規軍,實際上,這兩隻部隊某種程度上互看不順眼。 由於他原本的專長是軍樂手,在奇兵隊派不上用場,所以,我們傾向將那個孩子視為監軍。 除了平山隊長,還有對武士沒有特別看法的幾個人-包括我-之外,其他人自然對大江沒什麼好臉色。 所以當勻需要衣服時,大家自然而然的忘記隊伍裡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存在。 好在大江的骨架很瘦小,衣服質料也好,改一改給勻穿倒沒什麼問題。 十月五日 依照水夫的說法,他們早在九月二十幾號就聽到有野武士在生野銀山那邊搞些什麼東西,所以聽到我們要往那方向去,全都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平山隊長給的薪水和封口費夠高,沒有人跑去報官,但,這些人既然不想惹麻煩,那最多也就只能把我們送到加古郡了。 雖然平白多了一天路程,但,再怎麼說,搭船也比走山路好,就算北村和竹川等比較年輕的軍士對此感到不滿,也就只能這樣認了。 途中,藤園還安慰他說,至少這樣表示我們聲勢很浩大,幕府看到都會怕。 新藏和本莊等比較年長的也認為南八郎長官募了兩千多兵力,和幕府當地一千多人至少能打個五五波。 只有與丈和助藏隊長沒說話。 大江問他的時候,那個微胖的男子只是搖搖頭。 「鬧到連漁夫都知道,這樣真的好嗎?」 在這種莫名不祥的氣氛中,我們搭上了往返大阪和下關的北前船。 據說這些水夫就算在風向不對的情況下,也只需要花兩天就能抵達加古。 為了裝載十五人和五隻狗,我們被迫僱了兩艘船,較為精銳的五人,加上勻、大江還有狗在第一艘。 其他沒有實戰經驗的則在第二艘。 這個配置很快就造成了麻煩。 問題出在狗身上。 勻那孩子之前似乎沒碰過狗,至少是沒這麼近。 看到毛茸茸的動物,任誰都會感到好奇。 所以她是著朝小一、小二走去。 「汪、汪、汪!」 犬之助的夥伴們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勻猛吠。 「嗚嗚嗚,汪!」 甚至還作勢攻擊。 那時我距離太遠,來不及插手,出手的,反而是大江 佐中。 「勻,閃開!」 黑髮,面貌清秀,削瘦,剃著月代的男孩驚呼出聲,張開雙手,擋在勻和狗中間。 「大江!」 在一陣碰撞聲中,那個被派來監軍的男孩被狗撲倒在地,劃傷了手臂還有臉頰,他死掐著小一的脖子,差點把對方弄到窒息。 「你,為什麼...」驚魂未定的白髮女孩看著眼前的場景。 「我啊,或許只是不想看到屬於自己的衣服被弄髒吧。」 剛剛表現勇敢的男孩撇過頭,言不由衷的說著。 犬之助很快就將狗趕走,新藏則用清水替大江擦了擦傷口。 「抱歉啊,兩位,平常小一、小二是不會對人這樣的。」 雖然這些狗都是戰犬,但沒有犬之助的命令,他們理當不會攻擊人。 這句無心的話聽在勻的耳裡,或許有點傷人。 「是因為...我是妖怪嗎?」 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呆愣著。 還好她很擅長打起精神。 「不過沒關係,我會努力變成人類,這樣就能和小一、小二玩!」 「那你得快點喔。」 棕色頭髮,身形矮小,臉有刺青的男子笑著回應: 「畢竟啊,古人說狗是可以陪伴人長大的動物,那是因為等我們長大,狗也不在了。」 「哎,和座敷童子好像喔!」 「座敷童子不會死掉啦!不要隨便殺死他!」 雖然當下加入了笑鬧,但我可沒忘記這件事情。 在兩天的航程裡,我用手邊現有的工具,加上從漁民那邊買來的飾品,替勻製作了那個腳環。 【勻十五】
十月五日 在經過勻和大江的小插曲之後,我們乘著北前船出發前往加古郡的登陸點,也就是加古川河口。 為了避開官軍的耳目,我們傍晚啟航,混在夜間捕魚的船隻之中。 那天海風不小,船隻微微晃盪。 由於明石海峽有政府軍把守,我們需要繞道鳴門海峽,這是早就講好的事情,也是兩天航程的由來。 一開始的幾個小時裡,勻靠著船舷,一動也不動,我還以為那個白髮的孩子暈了船。 「勻,你還好嗎?不舒服要說喔!」 拍拍的肩膀,擔心她會和許多第一次搭船的人一樣,吐的到處都是。 豈料她居然在笑: 「嘿嘿,才藏先生!」 「怎麼?」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湖耶!」 「那叫海。」 「海?」 「水是鹹的就叫海吧?」那時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鹹的?跟湯一樣?」那孩子伸手就要去撈。 「等等,勻!海水不能喝啊!」 「不行嗎?」 「海水裡面有妖怪,喝下去會讓人精神錯亂喔!這種事情沒有人教過你嗎?」 「沒有。」 問完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白問了。 長年和母親居住在奈良群山裡的小女孩,怎麼有機會聽過海呢? 更不用說是搭船了! 我原本是想讓勻在看一會兒海。 豈料與丈卻帶著木刀和拳銃(手槍)爬上了甲板。 「與丈?你拿拳銃幹麻?下方的艙房怎麼了嗎?」 「不,沒事,我只是在底下躺著,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勻好奇的轉過頭。 「我好像有說過,要教你保護其他人的方法。」 「對喔!我差點忘記了!」那孩子露出笑容,抱住與丈。 「你怎麼能忘記呢!這是可是男子漢的約定啊!」 不過勻是女孩子。 所以與丈只好摸摸頭之後把她推開。 「總之啊,左思右想,要在和南八郎長官他們會合之前,教會你怎麼用劍有點太奢侈了,所以啊,我去跟新藏要了拳銃。」 「這要怎麼用呢?」那孩子好奇的接過槍端詳,不過與丈立刻阻止了她。 「拳銃是很危險的東西,不能這樣亂看的,首先,我先解釋給你聽...」 「好的!」 接著,與丈就把從龍馬老師那邊學到的手槍保養經整個完全復刻了一遍,只差沒有模仿老師的土佐口音。 「...接下來,只要拉動擊錘、扣下扳機...」 碰! 咚! 「好痛!」 勻成大字形躺在地上,頭上多了一個包。 「我有要你射嗎?」 「我不知道這樣會發射啊!」 「好啦,至少是往海上打的,也沒撞斷鼻梁或其他東西。」我說著,扶起了勻。 「不過,下次持槍的時候給我小心點,我可不希望你把自己的腦袋轟了。」 「我會小心的。」 那孩子揉著頭上被手槍撞出來的大包。 「畢竟勻是想變成人類,不是變成舞首啊!」 「那是只有頭,不是沒有頭啊!」 【勻十六】
十月五至六日 經過那天夜晚的練習之後,我陪著頭上多了個包的勻回到住艙,路上那孩子很亢奮的說著: 「我還不累,不想睡喔。」 「怎麼這麼有精神?」 「硬要說的話...就是衣服很好穿吧!」 「喔喔?質料很好?借我摸一下。」 當然,我只有摸了衣角。 布料勉強算是細緻,但也不到罕見的程度。 「那只是件普通的甚平啊!」 「可是女孩子沒有這麼好穿的衣服嘛!」 「這樣說也是...」 「所以發明甚平的人是天才嗎?」 「搞不好喔。」 「那勻變成人之後也要!」 「你也想要什麼啊?」 「發明甚平!」 「你不能發明已經被發明過一次的東西啊!」 「什麼!」 那孩子臉上失落的表情讓與丈爆笑,還說什麼變成人類的動機下降了之類的話。 當時我告訴她,如果這麼喜歡的話,那就得去和大江到謝。 勻也正打算這麼做。 可惜我們卻被平山隊長找去了。 「會被罵嗎?」 「搞不好喔,畢竟我們在甲板上開槍,把水夫弄得很緊張呢!」 「會被打屁股嗎?」 「隊長應該不會打女孩子屁股,但是手心就說不定了。」 「那可以換打屁股嗎?打手心好像比較痛耶。」 我和勻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進入隊長的艙間,結果平山那傢伙卻一頭霧水。 「你說開槍?你不是已經因此被槍敲到一下了?既然都自我懲罰過了,那些水夫也因此變得更聽話,那就不用計較啦。」 「那您找我們來是做什麼呢?」 「哎,才藏,你還記得入隊要背隊規,還有喝酒吧?」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雖然要等回去之後才能和平八郎長官回報,不過,我想,趁勻現在精神還可以,我們就把事情解決掉吧!」 在只有一支蠟燭照明的陰暗艙間裡,隊長拿出了隊規,當然,昏暗的光線讓我們幾乎看不到上面的字。 不過奇兵隊大半的人也都不識字,隊規靠的是背誦,看不到字對我們來說影響不大。 就這樣,在北前船潮濕的船艙裡,我們念起了隊規: 「來者不拒、去者不追,能人異士、入我彀中...」 甚至還喝了甘酒。 當然,一日釀的甘酒只能保存一天,而那東西是在上船時買的,所以這時酒精濃度已經稍微高了。 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和大江道謝的時候,勻已經有點微醺。 「哎哎,大江,我還沒跟你道謝呢!」船艙空間狹窄,女孩就這樣擠到大江的身邊。 「我和你說過了…我只是擔心衣服被弄髒而已!」不想居功的男孩撇過頭,一陣臉紅。 「但是你身上的衣服也弄髒了啊!」平常的勻都不一定能聽出對方弦外之音了,喝醉的更不可能。 「我…我只是比較喜歡那一件罷了。」被勻貼著,又聞到酒氣,大江坐立難安。 「那為什麼要把比較喜歡的衣服借我呢?」 女孩困惑著。 結果大江先受不了了! 「我…我,我不跟你講話了啦!」 在一聲大吼中,臉紅到像蘋果一樣的男孩拔足狂奔衝上甲板。 只留下一臉茫然的勻。 「呃…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啊…才藏先生?」 「沒有,勻,做的好!」 「什麼!」 據說與丈那天憋笑憋到內傷。 |